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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来续租，我一个不小心把烫水倒在了他的裆部。

两个小时后，主治医师要我给他处理伤处。

我戴着手套，看着躺在手术台上那张冰冷的脸瑟瑟发抖。

「啊——怎么又是你！」

我在他的吼声中回过神来：「啊——我也不想又是我啊！」

崔至面如死灰：「就不能给我换个医生吗……」

……

01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实习期了。

而今天，是我轮最后一个科室的日子。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穿上了新买的衣服和鞋子。

大早上的刚打开门就迎上了崔至那张臭脸。

「打电话你不接，发微信你不回，闻弈弈，这房子你到底是续还是不续。」

晦气，真是晦气。

我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去，耐着性子解释：「哥，我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吗？急啥。」

我住这儿已经十一个月了，下个月将将好满租。

也正好是我实习完的日子。

租不租的倒是次要。主要是我的钱包里面暂时拿不出来好几千。

崔至鄙夷的扫了我一眼。

「你就让我在这杵着？」

我看了眼时间，还赶得及上班。

赶紧侧过身子给他深鞠一躬。

「哥，您请进。」

他不紧不慢的在沙发上坐下，嘚瑟二字都要从他的眼睛里蹦出来了。

「你这情况嘛我也理解，但是你租不租好歹给个准话啊，到时候我也好安排嘛不是。」

「是是是，您说得是，我这不情况特殊嘛，哥您就再给我宽限几天呗。」

有一说一，我跟我亲妈说话都没这么卑微过。

踏出社会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崔至故作深沉，还捏着嗓子干咳了几声。

懂！秒懂！

……

02

「干着了吧，我给您倒杯水。」

我顺手把挎包挂到架子上，拿了个白瓷碗给他倒水。

这水可是我早上起来现烧的，新鲜着呢。

「来，喝水，小心烫啊。」

我话还没说完，脚底下一滑才想起刚拖的地还滑着呢。

一整个人向前扑过去，手里的碗直接飞了出去。

崔至大惊，下巴还没掉到地上，水就泼到了他的正中间。

「嗷呜呜呜呜——」

渗透天花板的惨叫险些刺穿我的耳膜。

崔至岔开着双腿坐在地上。

看一眼他的大宝贝又看一眼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即便是不正视他，也能感受到他那滚烫的杀意。

「闻弈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想断我的根！」

「我不是！我没有！」

慌乱之下我赶紧跑到厕所接了盆水朝他那里泼。

哗啦—

水落到他身上，他的叫声更惨了。

「你二臂吧，这特娘的是热水。」

老式挂壁热水器上赫然亮起42两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

我双腿都软了，直接给他跪下了。

「我我我…马上打120…」

……

03

我实习的医院是离这最近的，就在旁边不到五百米。

第一时间我打通了那里的电话。

「喂，我把人阉了…啊不是，人把我烫了…不是，是我往人私密处泼开水了快来人。」

可能是因为我语气慌乱，他们来得很快。

我跟着崔至一起上了车。

不出两分钟崔至就被推进了急诊。

目送他消失，我站在医院门口叹了口气。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这么倒霉。」

掏出手机一看手机。

还好没迟到。

下一秒，手机叮呤一声弹出消息。

「闻弈弈—烧伤科」

知道巧不知道那么巧。

上一秒去导师诊室报道，下一秒导师让我给刚来的病人冲洗伤口。

「你去给里面那位病人冲洗一下伤口，再消一下毒。」

我穿好无菌服戴好手套。

钻进里面一看。

「我凑！好一张熟悉的小白脸。」

崔至那双眼睛，直接穿透了口罩把我认出来了。

「闻弈弈！怎么又是你！」

我一整个无语住了。

「我还想说怎么又是你呢！」

……

04

崔至在诊室里面嗷嗷大叫。

「我不要闻弈弈，我不要她，医生，你给我换一个人吧。」

导师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冷冰冰道：「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了这里是医院，没人觊觎你的美色。」

我不管他俩只顾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准备就绪之后我拿起医用剪刀，准备把覆盖住伤口的布料剪掉。

崔至又不干了。

「我不要你！你走开！你别碰我！」

「崔至！我忍你很久了啊，你再嚷嚷等会儿我手抖了可不怪我啊。」

四周骤然安静，崔至一下子安静得像只乖巧的小麋鹿。

眼泪汪汪的，还对着我咬牙切齿。

我与他的距离拉近，剪下他的裤子。

他的核武器赫然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

「导师，这……我觊觎了。」

咚——

崔至狠狠锤了一下床板。

「闻弈弈，你轻点儿！」

口罩底下，我伸出舌头把不争气的哈喇子扫了回去。

「你平时顶着这么大个球儿，好走路吗？」

「你说什么？」

我抬眼撞进崔至鄙夷的眼神，显然，他想歪了。

我夹起从他烂穿的裤兜里夹出来的跳跳球。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这个。」

「嚯，挺大个老爷们，还玩儿这么幼稚的东西。」

……

05

「你的烫伤没有很严重，只是有些红肿和小水泡，但是你右边大腿破溃比较厉害，主要得预防感染。」

我拿起棉球蘸了碘伏，轻轻在他的伤处擦拭。

那家伙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碘伏冰的。

棉球落在他皮肤上那一刻，他整个大腿上都竖起了汗毛，密密麻麻全是鸡皮疙瘩。

片刻，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哥，你感觉怎么样？」

「你手法不……不错……」

我疑惑地看他。

他侧着头，只用一张侧脸对着我。

短而整齐的寸头下方，绯红从后颈一直延伸到整张脸。

我照着他的大腿前侧掐了一把。

「你变态啊！」

诊室又回荡起他的惨叫。

他躺在操作台上下意识想起身捂住被我掐的地方。

又因为某不可描述之处没有办法坐起身来。

于是就那么僵直的挺着上半身恶狠狠的瞪着我。

别说，你还真别说，像只刚淋上热油的板鸭。

崔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才变态，我说你手法轻柔，没有弄疼我，怎么就变态了。」

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是我想多了。

「咳咳，那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腿还有没有知觉，绝对不是掐你。」

「我信你个鬼啊。」

完事儿之后摘下口罩，我接了把冷手扑在脸上。

我那个小心脏一直咚咚咚的是怎么回事。

崔至白嫩的大腿，还有一些长而不密的腿毛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腹股沟上方人鱼线，再往上是巧克力腹肌。

好吧我承认，仙女动了凡心了。

处理完伤处，我灵机一动，故作一副深思状。

吸血鬼，平时没少抠我的各种费用。

看老娘我怎么让你出糗。

「老师，您来看看，他这个病例，应该算罕见了吧。」

导师闻言走了过来，跟我一样摸了摸下巴：「嗯，是这样，小闻，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我给他们讲解一下学习学习。」

我向崔至投以一个嘚瑟的眼神。

「好嘞。」

「闻奕奕，等我好了，我一定剁了你。」

我想，崔志此时心里应该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哎哟哟，给你能耐得，你剁，你现在就来剁。」

……

06

崔至的伤情根本不需要住院。

可他非赖上我了。

「我不管，你差点断了我的后，你得对我负责。」

我甚是无语。

「你别闹，这是医院，具体情况遵循医嘱。」

崔至还不死心，抓着我的手腕，我怎么掐他不也松手。

「不住院也行，但是你把我搞成这样，你得照顾我。」

我揣在白大褂里的右手握成一团。

「崔至，你别太过分！」

门外脚步声起，导师迈着轻快的步子过来了。

崔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信不信我马上喊，就说你恶意躲房租不成还恶意伤害房东。」

好！好得很！

想着虽然这家伙平时没少坑我，但毕竟是我有过在先。

妈妈从小就教导我。

有便宜不占…诶不是。

想到这里我点了头。

「行！我答应你！」

此刻我与他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导师看我俩的神情分明是吃瓜群众的表情。

查看完情况。

导师拍了拍我的肩头。

「放心吧，不会影响你俩以后的xing福。」

我还笼罩在导师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威严里，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嗯，您说得对。」

「哎，等一下，对什么，不对，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导师走到门口，还回头看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崔至躺在床上，贱兮兮的朝我吐着舌头。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这吊儿郎当的玩意儿，是怎么过上那么安逸的小日子的。

……

07

出院的时候。

我亲自把崔至大老爷扶上了车。

「走吧，送您老回家。」

崔至想也没想就直接跟司机报了我家的地址。

我一脸懵。

「去我家干嘛？」

「不住你家，你怎么照顾我？」

「崔至，你特喵的把剑术练得是炉火纯青啊，当年七剑下天山都没你剑。」

崔至不解地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没事儿，夸您呢。」

这口气我且先咽了，剩下的亏我肯定是要吃回来的。

我租进来之前大致打听过崔至。

妥妥的富二代，家里好几套房。

哦不，准确的说，我住的那一整栋楼都是他的。

他自己是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做得也不错。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情史！

二十出头的花样美少年，又多金，又帅气。

器大，呃，活儿好不好咱不知道。

我这种平日里就靠着刷抖音舔屏腹肌男的纯情美少女，难免动了点歪心思。

可是接触了几次他古板得很，好几次让他给我减房租他都不干。

我也就死心了。

我要照顾他还能让他去占我的便宜？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哥，我家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三十几平的标间啥也没有，也不方便，住着哪有你自己家舒服啊。」

「不如这样，我们过去你家，我在那边照顾你，东西物件什么的也方便你不是。」

崔至搓了搓下巴。

淡青色的胡茬子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颚上略显得有些放荡不羁。

纵观他整张脸，非但没有一点儿不成熟，反而还因为胡茬子给他增添了一丝男人独有的韵味。

他依然岔开着双腿。

只是时不时相向后视镜的司机小哥哥大概想不明白。

这人为什么不拉裤拉链。

崔至大概是觉得我说得有点儿道理？

点了点头，答应：「那行，去我家吧。」

……

08

不得不说吸血鬼房东家真的大，两百平的大平层，极简风的装修。

这个地段，啧啧啧。

个，十，百，千，爹！

这要不是我见过他，我还真想亲口叫他一声总裁。

我回头看了看大字形摆在沙发上的崔志摇了摇头。

明明是个帅小伙，偏偏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来收租的时候穿着双硅胶人字拖，那串钥匙的环被他套在食指上甩。

晃眼一看，那副打扮，还真有点像我爹。

「爹…」

崔志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仿佛忘了某处还有伤，差点都要窜起来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我没听清。」

我赶忙回他道：「我在问你，你爹我睡哪个房间。」

崔志满脸不可置信：「闻奕奕，你还真住啊，我开玩笑的。」

我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直接忽视他往柔软的大沙发上一瘫。

崔志：「真行，脸皮真厚。」

我：「脸皮厚，当吃肉。」

下一秒。

我直接掏出买某雪冰城奶茶抽奖送的帆布口袋。

牙刷，毛巾，梳子，一次性拖鞋，换洗衣服。

崔志又坐不住了，愣是没想明白我为什么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我好心跟他解说：「别看了，我们经常加班，有时候太累了，为了方便，直接睡在科室。」

他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

紧接着他又摆了摆头。

「不对不对，你就是有备而来，快说，你是不是觊觎哥的美色。」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得不掉就毁到，我告你去！」

我抓起一只拖鞋往他胯下一砸。

「你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他吓得马上闭上了鸟嘴。

爽！太爽了！

这要是在过去，我哪敢这么跟他说话啊。

……

09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我才发现我睡在崔至的床上。

吓得我急急忙忙满地找大爷。

溜达半天也没看着人。

正当我纳闷呢，听见下面传来嗷嗷叫。

低头一看，好家伙。

崔至四仰八叉躺在餐桌底下脸色苍白。

「我说大爷，您还有睡地板的爱好。」

崔至张牙舞爪也不知道在说个啥。

我正疑惑着呢。

他指了指我的脚。

我差点弹起来。

「艾玛，踩你手了，你早说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说这地那么软呢。」

崔至的表情不好琢磨，一会儿笑哭，一会儿苦笑。

「闻奕奕，你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家餐桌腿长那么粗啊。

被挡住了视线又不是我的错。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往沙发上拽。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能是故意的呢。」

崔至的伤口需要换药。

离了个大谱的偏偏我把他手踩肿了。

更离了个大谱的是我得帮他才行。

虽然从案发到结尾一整个过程都是我亲手参与的。

但那会儿在医院有导师，有各位师兄弟。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我哪好意思啊，总得装得矜持一点不是。

崔至坐在沙发边上。

我拿出棉签消毒液，往他面前一蹲。

「哎呀，哥，这…不太好，要不你还是自己来吧。」

崔至把裤子遮羞布一扯：「装，接着装，在医院那会儿你哈喇子都滴到我腿上了，现在倒是装上淑女了。」

此话一出我大受震撼。

得，啥形象也别要了。

……

10

说来，我倒也不是真的那么不要脸非要住进崔至的家里。

实在是我真的没有钱缴水电气了。

我住的那一栋楼是公寓，水电都是商用。

不通气，我平时做个饭啥的还得用电磁炉。

崔至这人还抠，相当抠。

我跟他签定的是季付合同，但当时着急忙慌找个住处没仔细看合同内容。

第二个季度才知道，原来还要提前一个月交房租。

一个三十来平的公寓，因为地处重点高中旁边。

房租要一个月两千。

物业费也要跟着房租一起付。

挺贵的，一个月收一百多。

虽然没有打听，但我一直觉得，这家伙一定从物业费里面贪了点。

最最最无语的是，他还要收宽带费。

收宽带费正常，但他装的是一个月六十多的套餐。

却每个月要收我整一百。

吸血简直太吸血了。

尤记得上个月我银行卡因为异地限额不能转账，我只能给他微信发过去。

结果人家还十分不乐意发来一堆语音。

「你这个转微信我财务记账好麻烦的啊。」

「你知道吧你微信转账我也提现不了我微信里面一天几十万提不出去，这个提现还要手续费。」

「你把手续费转我一下。」

抠，实在是太抠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股子气，忘了手下还在擦药。

胳膊肘子一用力，整个客厅又是一阵惨叫。

「闻奕奕，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

……

11

我在崔至家住了下来，但班我还得照常上啊。

本来干我们这行的就累。

还要时不时的伺候一下我「爷」。

一段时间下来，睡眠不足，双眼发青。

好不容易等下班点，还要去病房给病人分发药品。

正烦着呢。

打开手机一看，又是那个吸血鬼。

「闻奕奕你赶紧回来！小爷要撒尿！」

不是我吐槽，这位大哥好歹算是个人物，怎么讲起话来那么骚。

我不耐烦的给他发语音阴阳怪气：「怎么着给你伺候成爷了，撒尿都要人帮忙把着了？！」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医院准备打车。

他家离医院不算近，打车又不给报销，虽然也就那么十来块钱。

等车的间隙，同科室的几个实习生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哟，这不闻老师吗？走啊一起去聚餐。」

「聚餐？什么聚餐？」

我在脑子里过滤了千百遍硬是没想起来有谁通知过我今天聚餐。

「你还不知道呀，明天有领导过来视察工作……」

不等人说完，小召开口打断了发言。

小召从我们进这个医院实习的第一天开始就跟我们不对付。

她巴结了主任的儿子，医院里有什么消息她向来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没告诉我，也不奇怪。

「哎呀人家闻老师要回去陪男朋友。」

众人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几个妖婆子走都走了还在议论我。

「那男的看起来应该三十多了吧。」

「害，可不是嘛，胡子拉碴的，看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啥好人。」

「是啊，也不知道闻奕奕什么品味。」

我对空气好一顿拳打脚踢。

「老妖婆长舌妇，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生儿子没*****」

……

12

最近可能是水逆，干啥啥不顺。

刚一进屋崔至就横着两道大粗眉毛瞪着我一顿嚷嚷。

「你太慢了，你赶紧的，我憋不行了！」

我把袜子拽下来往他脸上一扔，他立马就降了分贝。

「咳咳咳咳…呛死我了，什么脚那么臭。」

我没好气的回答他：「您是有钱人哪能懂十块钱十双袜子的爽感。」

我扶着崔至去厕所。

一路上我都没想明白，他又不是残废了怎么就不能自己上厕所。

这下明白了。

夏天太热了，他腿上的伤愈合得很慢。

加上他在家不老实，那腿子红肿发炎了。

走起路来跟那小企鹅儿似的一摇一摆。

边走边叫唤：「哎哟～哎哟～」

偏偏他家厕所大，马桶旁边没个扶手。

我只好一直扶着他。

我把头偏向一边，嫌弃道：「你别溅我一身。」

崔至翻我一个白眼：「切。」

他半天没有动静，我撇了一眼。

这一撇属实是给我整笑了。

我噗嗤一声嘲笑道：「见过水柱，看过劈叉，喷雾我还是第一次见哈。」

崔至抡起胳膊给我后背狠狠来了一锤子。

差点把陈年老痰给我拍出来。

……

13

我在厨房忙得焦头烂额。

他还在沙发上葛优躺，吹着空调，吃着橘子，好不快活。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理了。

但他就死皮赖脸不让我走，还嚷嚷着要喝鱼汤。

我这双纤纤玉手，算是为他沾满了血腥。

我瞄了他一眼。

短短一个多月，他的腹肌已经被一层淡淡的油膘盖住。

甚至有点想取代腹肌的意味。

我问他：「你怎么不让你家里人过来照顾你，那么抠，问我要钱不就得了嘛。」

他倒是坦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出他的家事。

「我爸早就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的，她挺忙的，没事我一般不去打扰他。」

我认知里的崔至，应该是父母恩爱，事业强大，将他惯得不像话的那种。

他说他打小没啥人管他，他妈事业起来之后就找了阿姨带他。

那阿姨领着不低的薪水，但只给他做做饭啥的，平时也不咋干事。

崔至不想给他妈添麻烦，就随她去了。

「闻奕奕，打我记事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他头枕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嘴里嚼碎的橘子顺着他说话的嘴角流出了汁儿。

得，都一次听他严肃认真的说话。

这一眼看过去哈哥都得摇摇头。

「闻奕奕，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我无语住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钱啊。」

可能是力气用得大了一点，我手里刮着的鱼鳞猛地弹进了眼睛里。

我顿时眼前一黑，直接「嗷呜」一声。

我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抓着鱼，下意识的喊了崔至的名字。

「老崔老崔，快快快，弄眼睛里了，快帮我拿个纸。」

「怎么了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眼皮被猛地扒开了。

崔至的脸就怼在我眼前。

我一个「he，tui」飞他脸上。

「那是眼睛啊大哥，你能不能轻点。」

崔至懵逼中带着点儿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

他非常轻柔的把我的眼睛重新掰开。

皱着眉头轻轻吹了吹。

又把纸巾折出一个小角套在手指头上，一点儿一点擦拭着。

我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崔至呆住了，霎时间，那个脸蛋子红得像猴儿屁股一样。

他蹭一下子窜起来，又一巴掌拍在我的手上。

「谁对你温柔了。」

「嘶，你神经病啊，疼啊。」

……

14

大好的休息日，还没睡个懒觉，就被崔至的旺旺叫吵醒了。

不知道他抽什么风，非要我陪他去买衣服。

「快起来，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逛街了吗，走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大哥，逛街的快乐要建立在钱包够鼓的前途上啊。」

崔至甩了拖鞋，一个大跳蹦到我床上。

在我旁边做狗刨动作。

两个手在被子上抠来抠去，发出沙沙声。

听得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起不起起不起起不起。」

我掀开被子窜起来，摇头晃脑答应着：「哎呀起起起起起起！真是服了你了。」

下一刻，我呆住了。

我的睡衣是前面系扣子的那种，由于穿得旧了洗得松了，扣子经常自己滑开。

我是一点儿没想起来这码事儿。

想起来已经晚了。

崔至目瞪狗呆瞅着我的前页。

那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

所以我刚才摇头晃脑的动作印入他的眼睛里应该是摇头晃啥咱也不知道，反正乎不让写。

我赶忙扯住被子把自己盖住。

夏意正浓的时节，窗外院儿种的斑竹正生长得旺盛。

这不不知道啥时候笋已经立得老高了。

我胡乱抓住个物件儿就往崔至身上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变态啊！还不快滚出去！」

崔至捏起我的某黑色贴身物件。

「不是，你都看我多少回了，这不两清了吗？」

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

学医的平时见得多了都习以为常，但被观赏还是第一次。

我的心口一股痒痒的感觉，奇奇怪怪说不清道不明。

那个不争气的心脏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

15

该说不说崔至收拾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

他先是到柜台拿了套西装。

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有被惊艳到。

他自信满满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

我竖起大拇哥儿重重点了个头。

「嗯！非常不错。」

不经意间我脱口而出：「但我更喜欢休闲风格，白T加休闲裤，干净清爽。」

刚说完，崔至麻溜儿的把衣服换了下来。

拉着我就往隔壁nike跑。

挑到最后，他还真就整了几套休闲运动风。

结完账后，他突然扔给我一套衣服。

我狐疑的问：「干嘛？」

「去换了，哦对了小姐姐，麻烦你给她拿个几十双袜子，再找双鞋。」

说罢，转头给我抛了个油腻腻的眉眼。

「今儿哥高兴，赏你的。」

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怕是。

但我是谁，我可是闻奕奕，脸皮厚，当吃肉！

不要白不要。

我心内咆哮着：「姐终于有一天穿的不是刺客了！」

可是当我换上出来才发现，跟崔至完全一样。

行啊，给我下套呢。

营业员小姐姐拎着个袋子塞到我手里。

「小姐，这是你男朋友给你买的一百双袜子。」

一百双？我！

我摆摆手。

「算了算了，崔至，V五十，今天不骂你。」

我先后带崔至去美容院做了个精致的脸部spa剪了寸头。

好好收拾一番之后他是真的帅啊。

可以直接打包发到某国做练习生那种。

我努力按下内心的冲动，告诉自己：冷静冷静，闻奕奕，这不是你的儿。

……

16

做完事情之后，我俩正在闲逛。

崔至突然问我：「你同事们今天上班吗？」

「上啊，我们是轮休，怎么了？」

他把胳膊搭我肩膀上把我推着往前走。

「我寻思着再去复查一下。」

来往逛街的人无不回头看我俩。

我就这样像个小猫儿似的被他卡得死死的。

「你疤都掉了你复查什么？」

他不理我，我接着追问。

「你到底是想复查啊，还是想跟那帮小姑娘展示一下你的庞然大物啊。」

崔至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拿手指头叩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啊，这里也没卖吃的啊。」

我跟着他的视线到处乱转。

「这不有家卖酸辣粉的吗？」

前面有家奶茶店，崔至看见了弯都没拐一个直接提溜着我就过去了。

「小哥，你们这奶茶可以按桶卖吗？哦，就是那种桶装矿泉水那种桶。」

小哥说可以。

崔至一个扫码付过去。

「给我整两桶，桶的钱算我的，一会儿叫个跑腿给我送过来，跑腿费也算我的。」

我有点搞不懂他想干嘛。

「我说哥，你想把妹也不用这样吧，大可不必啊。」

他也不理我，拉着我就跑。

……

17

点儿卡得挺好的。

这大周末的没几个医生上班，再加上是饭点，大家都没那么忙。

一跨进医院，崔至就往我身边凑了又凑。

我俩腿打腿的走到科室的时候大伙儿都凑了过来。

「我去，好帅，这谁啊闻老师。」

一旁的小护士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啊，这一看就是两口子啊。」

几个实习生闻声也凑了过来还窃窃私语着。

「哎，上次他好像不长这样吧，小召不是说看起来不像好人吗？这不是换了一个吧。」

小召坐在角落里面，愣是不往这边看一眼。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

只看见小哥推着个手推车上面放着两大桶柠檬水。

崔至接过来，热情的给大家分发着杯子。

一边分，一边还说：「哎呀，天儿那么热大家都幸苦了，感谢大家对我们小闻的照顾，来都喝点水。」

我像出门脑子被门夹了一样，思路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

他向角落里的小召挥动着手臂：「老师，过来喝水啊，你不喝一会儿给你留着，给你留一大桶，你最多。」

大家伙一听声音，又都纷纷表示这就是上次来处理伤口的那个人。

一口接一口夸赞着他长得帅。

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小召，你不给人两口子面子啊。」

正当大伙儿起哄的时候，耳鼻喉科的医师走了过来。

也就是人尽皆知的主任的儿子。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大家伙一下子都安静了，规规矩矩站成两排。

小召看见他来了，脸都要笑烂了。

「张老师，奕奕在这请大家喝水呢，一片好心嘛。」

老张二话不说凶神恶煞开始训斥我。

「闻奕奕是吧，这什么场合，带着什么没规矩的人就来瞎闹。」

……

18

崔至也不反驳，浑身上下都在说着不屑。

小召看着有靠山在这了，扭着腰就过来了。

水蛇都没她会妞，那老张的眼睛魂儿都要被她勾走了。

「不是我说你啊奕奕，找男朋友也不擦亮点儿眼睛，怎么什么不入流的人都要。」

「你……」

我刚要凑上前去怼她，就被一道沉稳无比又温柔不已的女声打断。

「怎么回事。」

来人戴着面罩看不大清楚脸，着装优雅端庄。

后面还跟着个白胡子

一看就不简单。

老张和小召赶忙了凑上前去点头哈腰的。

「领导莫怪，实习生不守规矩，带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捣乱，我在这训斥他们呢。」

领导不紧不慢的把目光移向了崔至：「是吗？」

我在后面紧张得汗水都要湿透背心了，崔至还战得住。

他笑呵呵的跑过去挽住了领导的胳膊。

「妈，你还没视察完呢。」

此话一出大伙儿惊呆了。

妈？哪个妈？谁是妈？

这位儒雅的女士是崔至的妈？这位领导是崔至的妈？

阿姨直接忽略所有人问崔至：「隔壁楼房租收了吗？」

崔至说：「这不都在这儿呢嘛，我寻思先请大家喝喝水，白衣天使，累。」

阿姨点了点头，看着我：「闻奕奕？」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直接上演个大嘴瓢：「阿……领……阿导好，不是……」

目送领导离开，我和崔至几乎是被人群抬着出门的。

有人递伞，有人递水，还有人抱着那桶柠檬水咕咚咕咚炫。

崔至问她：「够酸吗？」

人家直呼好甜。

我踹了崔至一脚，问他怎么那么低调。

他说：「也就你一直以为我不务正业。」

顶着大太阳，我给了崔至一脚。

「你今天这是闹哪出？」

结果这家伙说：「下次跟人说话的时候记得挂电话。」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翻出通话记录。

崔至催我回家那晚我在医院门口跟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我又恼又羞：「所以你是在替我出头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喜欢我对不对，你肯定喜欢我。」

崔至弯腰搂住我的腿，把我往肩膀上一扛。

「哎呀包租婆，你吵死了。」

……

19

崔至挺长一段时间没去他的工作室了，说要去看看。

我揪着他的耳朵问：「为什么不带我去，是不是藏人了。」

他没好气的说；「祖宗，今天我妈要过来，我请了个阿姨过来做做卫生，你在家看着一下。」

我赶忙松开：「哎呀都揪红了。」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门铃就响了。

我赶紧开门把人迎了进来：「保洁阿姨是吧，来来来，快进来。」

阿姨愣了一下子，像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我给她拿了鞋套，牵着她往杂物间走。

「阿姨啊，这房子挺长时间没打扫了，还要幸苦您一下了，对了今天我未来婆婆要来，您可得仔细一点儿了，哎呀，您怎么都不带工具啊。」

我说着，把拖把沾湿水递给她，自己拿了扫把。

我二话不说开始扫地。

她也跟着拖。

她突然问我：「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好吗？」

我思索了一下：「嗯…怎么说呢，整天打打杀杀的。」

闻言，她停了手中的动作：「什么？」

我还纳闷，她激动啥。

「哎呀不是，就是欢喜冤家那种您懂吧，总之我们在一起很快乐的。」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是他家庭比我好，他妈妈也很优秀，我还有点紧张。」

对于崔至，我一直不太吝啬在外人面前对他的夸赞。

每次一说起他我就停不下来。

我跟阿姨聊起我们的开始，她还吓了一跳。

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我没关系，无心之过，以后注意。

我则表示被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悄悄跟您说，他长得可好喱，我就没见过那么有实力的。」

「你还见过其他人的？」

「不是，我们学医的嘛，这些很正常。」

阿姨震惊我理解，但她的的注意点会不会有点太奇怪。

光顾着聊天了，我倒是一点没注意活干得怎么样。

她拖过的地方还有很大一片污渍。

我本来想吐槽她业务能力不行，但想了想人家上了年纪了挣钱幸苦就算了。

干脆当她来扫，我来拖。

……

20

活干得正起劲呢，崔至突然回来了。

我调侃着：「回来这么早，想我了？」

崔至一进屋直接吓了一大跳：「我凑，什么情况？」

阿姨笑着也没停下手里的活。

「我们快收拾完了。」

崔至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过来，拉着阿姨就上了沙发。

「闻奕奕，这是你婆婆！」

这次就不是跪下了，我直接双腿一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崔至在旁边看着我。

他告诉我卫生已经做完了，他妈妈说我贫血，在给我煲汤。

想起跟他妈妈说的一切，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至见我这样还哈哈呲个大嘴嘎嘎乐：「你跟咱妈说了些啥，我可都知道了。」

我嘟囔着：「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等会儿，你说咱妈？」

崔至狠狠眨了一下眼睛。

我啪一巴掌拍他脸上：「说人话！」

崔至委屈巴巴捂着脸：「没问题，她说她喜欢你，你活泼你善良你懂事！」

我惊喜着从床上窜起来，勾过他的脖子就开始啃。

崔至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我余光又瞥见那高耸的竹笋。

「你要干嘛。」

「咱给笋浇浇水。」

……

「嘎吱……」

门被阿姨推开了。

「小至啊，小闻醒了记得让她喝……」

这场面，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阿姨赶忙端着碗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带上：「你们继续，继续。」

我和崔至还没把自己从地缝里抠出来，她又进来了。

端着满满一大碗松茸乌鸡汤，放到了床头柜上。

「小闻这汤你得喝。」

她迈着细碎小步伐儿又赶紧出去。

门合上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小闻这次你得端好哦，人肉可不比洋葱哦，没有那么多层皮剥。」

……

剩下我和崔至两人茫茫然定在床上。

「你们家都习惯进门不敲门吗？」

「遗传，都是遗传。」

……

（全文完）